当 “精神内 耗”、“躺平”、“中年危机”等成为形容人生状态的时髦词汇,能跟“活得通透”的科学家们聊聊,感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成为本期《大湾区会客厅》导演的创作初衷。 于是,我们来到深圳技术大学,跟今年60岁、2个多月前才到深圳定居的唐定远教授进行了一次深度访谈。
10月27日,深圳技术大学正式公开宣布,国际激光物理领域科学家唐定远受聘为该校讲席教授。“唐定远为何毅然放弃亚洲顶级学府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永久职位,加入刚刚成立四年的深圳技术大学?”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们在唐定远教授最熟悉的陶瓷材料实验室里,找到了他。见面前,听说唐定远是典型“人狠话不多”的工科男性格。“狠”是因为他研究的领域之高精尖,常被用于“大国重器”。不过,当主持人跟唐老师聊起他的研究领域,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深圳技术大学特聘教授唐定远:透明陶瓷作为一种陶瓷材料,它的特点是机械强度高、热导力高,当然不同的材料,它的性质也不一样。能够把陶瓷做到透明的话,我们大家可以用它做透明装甲,或者像坦克还有汽车的防弹玻璃,用陶瓷以后能做成防弹的陶瓷,它防弹的效果跟很厚的玻璃是一样的,但是重量会轻很多。
外表像玻璃,重量却远轻于玻璃的透明陶瓷,作为新型材料已逐步被开发并应用于激光、照明、医疗器械、国防军工等重要科技领域。而唐定远,正致力于使用透明陶瓷做出高功率大能量激光器,这项“大国重器”技术目前仍被少数几个西方国家垄断。目前世界上最高功率大能量激光器就是使用陶瓷激光材料,然而,这项技术只有日本一家公司做得好。
深圳技术大学特聘教授唐定远:因为做透明陶瓷的确是太难了,因为陶瓷我们都是把它烧出来的,那么在烧的过程中,它要经过一个很繁杂的程序,每一个程序里面,它有很多参数要控制,就像发面包里面加发酵粉一样,我们得加上这么多东西在里面,不同的人他加东西是不一样的,他的做法方法也是不一样,所以说每个人做的他可能都是不一样的。一般的情况下很难去把所有的参数都控制得很好,很难做到很透明。
为突破日本的技术垄断,2000年起,唐定远用了16年时间,摸索出制作透明激光陶瓷独家秘方。光阴倏忽而过,转眼间唐定远已到花甲之年。拥有亚洲顶级学府的终身教职,科研早已硕果累累的他,看到周边同龄人逐渐选择“躺平”,感觉人生已一眼看到底,他并不甘心。
回国工作这个念头,十年前就已经在唐定远脑海中浮现,近些年,意愿更加强烈。通过在新加坡一起工作的老搭档孔令兵了解到深圳技术大学的相关情况后,唐定远主动投了简历。
深圳卫视主持人何嘉琪:深圳技术大学把您吸引过来的话,它给您开了一些什么样的条件,让您觉得还是蛮着迷的?
深圳技术大学特聘教授唐定远:其实没开条件。我到这边来是我自己想过来的,没跟他们谈任何的条件,所以说别人都很surprise(惊讶),就是别人都觉得很好奇,很多人问我“他们给了你什么样的条件”,我说我真的没什么条件,就是我自己想过去工作。
16岁考上武汉大学,之后刚到上海光机所读博,就被选派赴德留学,又辗转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本想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做一辈子科研和教书,唐定远却决定职业生涯最后一站就要在粤港澳大湾区。
深圳技术大学特聘教授唐定远:大湾区,一个是经济比较发达,人的想法也比较开放一些,可能更适合于我们在国外待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长的人回到中国来生活,所以我的目标就是在这边。另外政府对科研的投入也比较多,产业链也比较齐全,我想可能在某些地方会找到应用的场景。因为我在新加坡也尝试过,去把它产业化,但是我发现很困难,因为新加坡地方很小,另外制造业在新加坡其实不是很发达。但是如果在深圳的话,特别是中国这么一个大的市场环境,深圳又是中国大市场环境中的佼佼者,我想可能找到应用的可能性比较大。新加坡可能不需要这么多东西,所以说我想,回来能够来探索一把,闯一闯。
“万里归来颜愈少”,满头银发的外表下是一颗激情澎拜的赤子之心。回国前,唐定远从始至终保持着跟国内学界的互动,同时为祖国培养大量人才,鼓励学生回国创新创业;回国后,他目标明确,帮助后辈少走弯路,做最前沿的研究,探索最接地气的应用。当然,如此坚定决绝,背后少不了家人的支持。三十年来,海外漂泊,唐定远和爱人王俊相互扶持,为了支持唐定远专心搞科研,王俊承担起照顾家庭的重任,“不让他做一点家务”虽是无私,但无亲无故的海外生活令王俊感到愈发孤单,情绪和身体慢慢的出现小问题。“回国,可能唐定远也是在为我考虑”。
唐定远妻子王俊:其实从新加坡回来之前也做过选择,就觉得深圳是最佳选择,来了以后没有让我失望,选择是对的,深圳各方面我还是很喜欢。终于不在外面飘了,回到家就感觉很好。
1.由于透明陶瓷“过于透明”,拍摄时意外被导演摔碎一块样品,“透心凉”的导演立刻得到唐老师安慰“我再重做就好了”,深知其中时间和材料成本之高,我们决定请唐定远夫妇吃一顿正宗家乡菜(湖北菜),于是有了节目中“吃到停不下来”的可爱唐教授。
2.一次晚上办公室的拍摄,唐老师突然自言自语说:“果然还是要看一下邮箱,有收获。”原来是他收到了连续第六年获评“物理学领域全球前1%高论文被引科学家”这一荣誉。我们还没道出恭喜,唐老师又自言自语说:“这都没什么用。”
3.看到摄像师满头大汗,唐教授对摄制组说:“你们这工作可比我们科研辛苦多了,我帮你们拎设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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